张佳乐中心粮食向，时间点从第七赛季夏休期到第八赛季夏休期，原著向，有原创角色也有原创C角色……慎入。
大量私设，脑洞可以养蓝鲸，尽量考据了不过鉴于虫爹经常设敌所以如果有BUG还请轻拍……QUQ
以及张佳乐退役的说法有两个，一个是他打完比赛之后接着就宣布了退役，另外一个是他在新赛季开始之前才宣布退役，我采用了第二种，就是，百花一直在试图联系他，联系了一整个暑假，但是直到该回来的时候都没联系上，所以他的退役发布会才是在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才开的。
……话说回来用这个做张佳乐的生贺我觉得我有点欠抽但是还是……
向前走吧，张佳乐，加油。
02
其实一开始张家老太太没发现什么变化。
她那天早上如常起床，如常上市场买菜买早饭，起来的时候家里窗明几净各样家具井井有条，除了浴室的地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湿，其他一切都没有异状。
西红柿挺好来两斤，菜花是新鲜的也要一个，冬瓜一斤才六毛五不买白不买，刚出锅的热油条又酥又脆，能买三斤还送两袋豆浆。
挑好了东西又买了点咸菜，张家老太太打了份豆腐脑，回家去也。
老头子在外挂职，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儿子住在单位宿舍里，也就是过年和暑假才回家，老太太退休了一年多，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家的生活。
给阳台上的八哥儿添了水，对着盆栽吃了早饭把碗筷搁进水池，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卫生，张家老太太打算等会儿还去社区活动中心，和几个老姐妹们打牌去。
临要出门了突然想起来儿子的房间今天还没打扫，她推开门。
张家老太太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个人。
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脑袋勾在枕头里。
天热，那人只穿了背心裤衩，外衣外裤扔了一地，一双鞋子东倒西歪，一只甩在门口，另一只却在床铺下面，被床单盖了一半。
捏紧了手里的小包，张家老太太小心翼翼提防着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又顺手抄起一本今年的百花战队的战队写真集，预备一个不对就照着正脸拍下去。
那本写真硬壳精装四角包铁，全铜版纸印刷两百来页，一只手托着都有点勉强。
不过还没等她走到床边，床上那人已经翻了个身，脸从枕头里露出来，面颊上横一片竖一片，都是枕套压出来的印子。在床上蠕动了几下扛了扛后背，懒洋洋挠了挠露出来的肚皮，那人这才惺忪睁开了眼睛。
“……妈？”他含糊不清地说。
话音未落紧跟着就是一个滔天的哈欠，揉了揉眼睛，那男人定了定神，他终于看清楚老太太手里举着的是什么。
腾一下坐直了身子，青年迅速往墙里缩了缩又扯过被子来掖在怀里，脸上惊悚非常：“妈？！妈你拿这玩意儿干吗——嗷！”
一脸没好气儿的老太太把那本写真集往他腿上一扔。
“熊玩意儿你回家也不打声招呼？弄的和个猪窝子似的，我还当家里进贼了呢。”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了是哪里不对，死死盯住儿子的头发，老太太眯起眼睛，“你……”
被母亲这么一看，正抽着冷气揉腿上被写真集砸了的地方的青年便伸手刨了刨后脑勺，回望着自己母亲的目光茫然：“怎么了啊妈？”
伸手比划了一下，老太太最终说得有点小心：“你……什么时候剪的头发？前天电视上的时候，还不这样来着啊？”
青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又摸了摸头，硬硬的发茬在掌心划过时有一点痒，有一点刺，有一点跟平常不一样。可他最终只是咧着嘴角给自己母亲笑了一个：“不就是昨天……天热了么，剪个短发，凉快。”
老太太盯着他的目光更加凌厉了。
前天晚上直播比赛的时候还是过肩马尾辫的自家儿子，比完赛之后披头散发出来挨个拍自己队友肩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的自家儿子，现在突然就把脑袋剃得跟个大学军训的小男生一样？
……有鬼。
当儿子的那个却只再次打了个哈欠，他咣当一下砸回枕头上，又蠕动了下身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住。
那本写真集在这个过程中被他从床上踢了下去，落在地板时发出特别响亮的一声，书页折起来了，被折得最狠的那一页刚好就是某次比赛中，冲到了最前方的百花缭乱。
“妈你是要找赵姨她们打牌去？去吧去吧……我昨晚上三点多才到家困死我了我再睡一会儿，妈你好手气啊。”
拖了拖薄被，他抱住了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老太太继续看着他。
看着自己儿子抱着枕头埋着脸，单薄的衣物下面明显消瘦了的身体线条和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苍白得近乎病态的皮肤，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把那本书捡起来，顺好书页之后重新放回原位，跟另外几年的写真一起，摆在放着并肩战斗的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的手办的书架上。
然后捡起地上儿子的衣物该挂挂起来要洗丢洗衣机，掏兜的时候想起来点什么，她朝着里屋问了一句：“你行李呢？”
除了儿子和他穿回来的那一身衣服，她没在家里看到任何新添的物件。
“我没带。”好半天之后，她听见他含混不清地回答。
“那你队伍里呢？你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往年你不都是要等到七月中旬甚至七月底了才回来么？”
他又含含糊糊答了一句。
“没什么事儿我就早回来了……哎呀妈，你就让我睡吧我困死了！”
当妈的再没多说半个字儿。
只是掏干净了兜里东西再把那几件衣服丢进洗衣机，放了水，她提起洗衣粉袋子朝里面抖了点洗衣粉进去，顾虑到儿子要睡觉的关系还是没开洗衣机。
说是要掏兜，其实他也没什么多余东西，就是几十块零钱，一张飞机票，一张车票，一张出租车收据。
除此之外，就只有两把家门钥匙。
抿着嘴，老太太收拾好东西挎了包出了门，临走的时候没忘了把关门的动作放轻。
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屋里本该睡着的那个人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一片，哪儿还有半点刚才的惺忪朦胧。
坐起身来，他勾着嘴角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
窗帘没拉开，隔着厚重布料透进来的阳光有些昏暗，但是依然看得清这个房间里的那些东西。
猎寻的仿真模型，葬花的仿真模型，百花战队的集体写真，电竞之家，电竞周刊，百花战队比赛的刻录光盘，戒指，项链，挂坠，各种各样的周边，墙上贴着的海报书架上立着的画轴，架子顶端排成一排的百花缭乱的手办，落花狼藉的手办，百花缭乱和落花狼藉在一起的手办，百花缭乱和落花狼藉站在百花战队最前面的手办，……只有百花缭乱没有落花狼藉的手办。
他笑起来。
他不带半点温度地笑了起来。
下了床，青年光着脚走出房间去冰箱里翻了点东西随便填了下肚子，家里没电脑，平常他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笔记本回来，可这次他没带行李回来，那笔记本也一样被他落在战队了，跟很多其他的东西一起。
逗了逗鸟浇了浇花在屋里转着看了看，他最后打开了电视机，打算随便找点什么东西消磨下时间，哪怕是楚云秀常推荐的那些狗血电视剧——
他关了电视机。
00
荣耀职业联赛第八赛季开赛之前，百花战队队长张佳乐突然退役。
新闻发布会上，张佳乐没有出席。
03
打完总决赛之后张佳乐悄没声息地在半夜里溜回了家，之后，他安安静静在家里，蹲了足有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他一直缩在屋里假装自己还没回来，老房子隔音不好，他完全听得到外面客厅里街坊邻居同学发小，一群人陆陆续续，打电话的也有亲自上门的也罢，络绎不绝。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同学们有聚会去外地玩儿他要是回来了可以一起出去也顺便散散心，也有人说不就一个冠军嘛今年没拿到明年继续努力，张佳乐才二十五，年轻着呢——还有打来电话，问张佳乐是不是回家了，可以接受一下采访吗的记者。
张家老太太全给他推了。
这里面也包括百花战队反复打来，意图联系他的电话。
“你现在不想跟他们联系吧？我懂。”挂了电话，当妈的这么跟儿子说。
当儿子的那个只是对着母亲扯着嘴角笑了笑，他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新买的手机上。
从百花离开的时候张佳乐什么都没带，包括他的衣物和手机——他把自己所有的过去，统统舍弃在了百花。
当母亲的也不说话，她连笑都没有笑出来，只默默地看着他，有一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你躲得了一时，又怎么躲得了一世。”
可张佳乐却似乎只是想着躲过这一时就好，他依然藏在小小的房间里听着客厅里人来人往喧嚣笑语，有时候母亲出门，他就从窗户里看向外界，车如流水马如龙，日光之下，尘土飞扬。
偶尔他也会出门去走走，但从来都是晚上，挑夜深的时候出去转转，在附近的公园里面坐坐，后半夜了才回来。
那个时候天地间的一切都是安静的，蝉不鸣鸟不叫车不行人已寐，包括花池里的花朵，日光下暴晒了一天之后疲累了，合拢了花瓣无精打采地蜷缩起来，连叶子都一起垂下。
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从那些颓然的花朵中漫不经心走过去，不看它们一眼。
一直到八月中旬的某一天里百花再次打来电话，电话里经理问母亲是不是真的联系不上他，又或者能联系上，但是张佳乐的心意没变，他真的就是，打算退役了。
毕竟下个赛季马上就要开始，百花也要早作打算。
他们不想放弃张佳乐，可是他们不能一直这么拖着等着张佳乐——他们拖不起，也等不起。
不管是从其他战队里引进合适的弹药专家选手还是从训练营里提拔新人，他们都需要早作准备，毕竟百花缭乱是张神级的账号卡，没法指望接手的人两天就打出张佳乐的水准。
捂着电话听筒，母亲望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忧虑，而他两只眼睛盯着手机上的游戏画面，对着母亲点了头。
狠狠地，不带半分留念地。
母亲闭上眼睛。
“嗯，佳乐真的，决定退役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母亲去盖电话上的盖布，已经开始有些干枯的手指剧烈颤抖着，摆了好几次好几次都摆不正那小小一块手帕，最后更是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碰到了地上，叮当一声响。
有着浅粉色碎花的白色盖布掉下去，把那个百花缭乱的金属钥匙挂盖在了底下。
那一下声响惊醒了沉浸在游戏里的他，而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母亲捂着嘴奔到另外一个房间里，摔上了门的背影。
他听到门后传出来细碎的呜咽，捂着嘴才有的那种压抑和沉闷。
死死咬着下唇，张佳乐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手机屏幕上，只是他怎样都继续不下去了他的游戏。
04
从他回家到他告诉百花他决定退役的这段时间里父亲回来过几次，听说了他的想法之后跟他谈过心，但是最后一样没谈出什么结果。
老爷子毕竟也是五十多快六十的人，对于电竞方面了解的实在是没那么深，就算有个儿子是大神级的选手，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将谈话进行下去。
有些痛苦，只有懂的人才懂。
而那天之后百花的电话又来过几次，他们还想再劝说一下他们的队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然而张佳乐一直拒接电话，所以到最后他们也放弃了，只说希望他有空的时候能回一趟战队，无所谓他出席不出席退役发布会，可是，至少，来拿一下属于他的东西。
衣服，手机，银行卡，零七碎八的那些个人用品，三个亚军奖杯，还有一张MVP选手证书。
发给第五赛季常规赛MVP张佳乐的证书。
母亲把这话转告给他，他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然后继续缩在家里，缩在他窄小的卧室里对着手机打游戏，昼夜颠倒，与世隔绝。
他第一次在白天出门是在八月底，那天他一发小儿受父母之托来家里给母亲送东西，母亲出门去了，他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母亲忘了带钥匙起来开门，开门前甚至忘了从猫眼里往外看一眼。
开了门之后想关门也晚了，两年多没见的发小儿发现是他的时候确实吃惊不小，他抓着他的手臂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接着来的却是一个熊抱。
抱完了之后拖着他往外走说是今天有聚会，既然他还没走，那就一起去。
他甚至没打算给张佳乐换衣服的时间。
最后还是出了楼道张佳乐被风吹的连打几个喷嚏才意识到让这人裤衩背心人字拖的进饭店实在不像样，押着张佳乐回家看他穿衣换鞋拿钥匙，发小儿不跟他说话，但是眼睛一直没离开他，仿佛是怕他再次突然跑了一般。
然后出小区打出租车，两个人挤在后座上，车里空调坏了，窗户开着，吹进来的全是热风。
他们就这么汗流浃背的到了饭店包厢，其他人看到他的时候也是欣喜若狂，一时间迎接张佳乐的是一片欢呼尖叫口哨，他那些老同学老朋友们一拥而上拍背捶胸揉脑袋，场面热烈的有些失控。
而他在无数的拥抱和欢呼中辗转了好多手才狼狈的脱身出来，又直到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来问他一个早该问的问题：“我说……乐子，新一轮比赛快开打了吧？你这个队长不回去报道行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他的回答，而张佳乐自顾整理着被揉乱了的衣服，抹平了那些边边角角之后才抬起头来笑了一笑，深黑的眼睛里古井无波。
“我估摸着这两天发布会也该开了吧——我退役了。”
包厢里再次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哈哈哈笑了起来，拍打着他的肩膀没话找话般的说着些退了也好退了之后好好休息之类的废话，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的附和着一起笑起来，只是那个拖他来的发小儿盯着他看着，眉头皱得很紧。
落座的时候他特意坐在了张佳乐身边，又瞅着别人不注意把嘴贴到他耳朵上：“上次比赛我看了，你怎么就退役了呢？今年不成不是还有明年，二十五怎么了，嘉世那个叶秋不也二十五，霸图那个韩文清呼啸那个林敬言都二十六了——”
看了发小儿一样，张佳乐重新垂下头去摆弄着筷子，语气轻飘飘地：“不想打了，就退了呗。”
然后再不多说。
请客的那位刚打发了服务员上菜，这个时候就过来宣布饮料，男人喝白的女人喝红的开车的喝果汁，倒酒倒到这边来的时候张佳乐伸手盖住了酒杯，他抬起头来看着服务员笑了一个：“我不能喝酒，美女给我倒点果汁吧，不然我就喝茶——”
请客的那位顿时敲起了盘子。
“乐子你不厚道啊？这都多少年了，你聚会的时候从来不喝酒，之前你职业选手怕喝多了酒手抖那哥几个也不勉强你，你现在不干了你还不喝？不喝不行，你不都退役了吗！”
最后那两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张佳乐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内侧，拖他来的发小儿一直注意着他，看到他这小动作急忙站起身来打起了圆场。
“刚子你干嘛？佳乐都这些年没喝过酒了，不会喝也应该的，他刚回来你就打算放倒他啊？美女麻烦下，给他来点果汁——”
放开酒杯，张佳乐按住了他的手。
“老海别说了。”用力按了按发小儿的手背，张佳乐自嘲般地笑了笑，“刚子说的对，是我不厚道了。我……喝。”
抓了瓶子过来，他满满给自己倒上一杯，请客那位这时也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脸上有些担忧，也有些后悔：“乐子你……乐子你行不行啊？”
摇着头，张佳乐继续自嘲般的笑着：“有什么不行的，反正都退役了——”
他抬了眼看向刚子，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很亮。
“不就是喝酒么，喝呗。”
桌上又站起来一个。
“这样这样，刚子，小张，我提个意见，小张你之前不怎么喝酒估计也不会，刚子，咱们还是老规矩，小张你随意，我们喝的时候你跟着走个程序就行，成不？”
那两个人都点了头。
05
酒过三巡之后房间里的怪异气氛终于开始消散了，一群人没边没沿地扯起了淡，也有人开了电视开始点歌唱歌，留在桌边的几个人继续闲聊，说着最近遇到的事情，发发牢骚吐吐苦水，偶尔互相嘲笑两句。
张佳乐也坐在桌边，他酒量并不好，半杯酒下去脸上不见变色，脖根耳后却已经是一片艳红。而他也不说话，只歪在椅子上听着别人扯淡，修长的手指转着筷子，动作轻盈。
直到有人把话题扯到他身上来。
那人说郑哥孩子今年上小学李姐的姑娘马上上幼儿园了，六子跟他女朋友谈了十四年恋爱今年年底结婚小赵相亲相了十二个下个月就能凑成十三太保，张佳乐啊张佳乐，你当职业选手一年也能挣个不少，有没有喜欢你的女粉丝想跟你谈对象，或者说，你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你眼看二十六这也老大不小的了，之前还干着的时候忙着训练比赛没空找，现在不干了，这些事情也打算起来呗？上次你爸见到我儿子还羡慕的不得了呢，你还是快点给他找个媳妇，生个孙子让他抱抱？
张佳乐依然笑着，眼神迷迷糊糊视线对不准焦距，仿佛喝醉了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筷子还在桌上的手指间飞快地转着，歪歪斜斜然而不见停顿的，只是没人注意到他放在桌下，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新买的手机。
他回来之后遗忘了所有跟荣耀有关的号码，唯独一个，却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依然输进了这只手机里面。
那个号码的主人已经消失了两年，两年时间里完全没跟他联系过，两年时间里他也陆续拨打过这个号码，却始终都是在无数声拨号音之后传来一个空洞的机械合成音。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are calling……”
它没被销号。
因为这两年里，张佳乐一直给那个号码交着电话费，每月一次，从不遗漏。
那个人还在唠唠叨叨地往下说，酒气冲天，又开始问他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好歹他也是职业圈里顶尖儿的大神，要脸有脸要腕儿有腕儿，什么样儿的姑娘找不到。
边上顿时就有人开始起哄，说一定得把好了关绝对不能把只爱钱的放进来，乐子找媳妇可是大事儿，怎么着都不能马虎了，再怎么说他干了六年下来身家少说八位数还进了三次总决赛，就算没拿过冠军，那又怎么样——
张佳乐就听着他们那么唠唠叨叨地说，颠三倒四没完没了，面上平静非常，心里则诧异着自己居然这样都还能继续笑出来，笑着在这里听他们说这些没边没沿的醉话，那边唱歌的人却把一句歌词扎进他耳朵里，声嘶力竭。
“——若自觉这叫痛苦未免过分容易——”
一惊，张佳乐猛然抬头看过去，那边抱着话筒的人还在继续嘶吼，接下来的几句歌词一句接一句扑面而来，每一句都沉甸甸砸进他心坎，无法拒绝，无法回避。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进情史变废纸。春秋只转载要事，如果爱你欠意义，这眼泪无从安置——”
他低下头去，还插在裤袋里的手指紧紧捏住手机，直到被人搂住了肩膀才回过神来。
“乐子，哥几个刚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不就一个冠军嘛，没什么啦，人活一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啊，甭管他！及时行乐才是王道嘿，……不如你也来唱一个？”
筷子夺走，那人把麦克风塞进了他手里。
看着手里东西，张佳乐吸了口气，最后还是站起身来。
他走到电视前面的时候全包厢的人都狂热地鼓掌叫好了起来，而他嘴角抽了抽，看了一下屏幕。
这是首粤语歌，不知道谁给他选的，不过好在之前百花休息了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也听人唱过，虽然唱不好，但是，还是可以试试看。
钢琴和其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合奏出的前奏响过之后，张佳乐看着屏幕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分手时内疚的你一转脸，为日后不想有什么牵连。当我工作睡觉祷告娱乐那么刻意过好每天，谁料你见松绑了又愿见面。谁当初想摆脱被围绕左右，过后谁人被遥控于世界尽头。勒到呼吸困难才知变扯线木偶，这根线其实说到底谁拿捏在手？”
他开始调子起得略微高了些，唱到这里的时候嗓子就开始发紧，狠狠换了口气才继续唱下去，节奏越唱越快。
“不聚不散只等你给另一对手擒获，那时青丝不会用上余生来量度，但我拖着躯壳发现沿途寻找的快乐，仍系于你肩膊或是其实在等我舍割，然后断线风筝会直飞天国……”
一段唱完之后张佳乐终于稍微适应了些，过门响起的时候包厢里再次全场欢呼口哨，而他只是在那些热闹的喧嚣中看着屏幕，盯着上面的倒计时，然后再次开口。
“这些年望你紧抱他出现，还凭何担心再互相纠缠，给我找个伴侣找到留下你的足印也可发展，全为你背影逼我步步向前——”
他仰起头，闭上眼睛。
发小们的掌声叫好还在继续着，又有人窃窃私语着说他不做职业选手了或许可以试试去参加下选秀节目，就凭他这长相气质声音一定能红，而他只是继续往下唱着，声音沙哑得厉害。
“如一根丝牵引著拾荒之路，结在喉咙内痕痒得似有还无，为你安心我在微笑中想吐未吐，只想你和伴侣要好才顽强病好。不聚不散只等你给另一对手擒获，以为青丝不会用上余生来量度，但我拖着躯壳发现沿途寻找的快乐，仍系于你肩膊或是其实在等我舍割，然后断线风筝会直飞天国。
一直不觉捆绑我的未可扣紧承诺，满头青丝，想到白了仍懒得脱落，被你牵动思觉最后谁愿缠绕到天国，然后撕裂躯壳欲断难断在不甘心去舍割，难道爱本身可爱在于束缚。
——无奈你我牵过手，没绳索。”
06
那晚张佳乐大醉。
醒来的时候是在说熟悉并不熟悉说陌生又没多陌生的房间，很明显是属于宾馆的摆设，他每半个月就要去住上一回的地方。
哪怕每间宾馆的布局都不一样，可是本质上说起来并没有没什么区别，也就是有些时候百花给订的宾馆是单人单间的商务间，而这个是里外两进的套间罢了。
摸索着开了床头灯，把手挡在眼前稍微适应了一会房间里的光线，张佳乐拿开手、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那些酒精还在他的大脑中翻搅冲撞放肆个不休，只让他昏昏沉沉想要再睡下去，却又头痛到完全无法睡着。
最终是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翻了下来，坐在地毯上镇定了一会儿，好久都没这么醉过的青年拧开床头橱上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又往脸上扑了点儿，他扶着床爬起来。
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搭上门把往下一压，他抓着它往外拉开。
只是稍微扯开一个小小缝隙就有些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外面拥挤进来，张佳乐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却直觉地更加放小了开门的动静。
外面的是老海，背对着他坐在茶几上，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的笔记本屏幕；外间没开灯，屏幕的光线打在他脸上，鬼神一般。
小心翼翼又拉开一点门，张佳乐侧着耳朵想听听他究竟在看些什么，从门里投出的灯光却让他这发小儿猛然警觉，又在看清楚是他的时候瞬间挡住了屏幕：“佳乐你……你醒了？”
拿后背挡着电脑，老海声音很干，满脸惊慌，这反应看愣了张佳乐。
头疼的没法仔细思考也不想认真思考，他大大方方拉开门走出去，指指那台电脑：“看什么呢？”
那青年更加尴尬起来，眼神也愈发躲躲闪闪，迟疑了半天都说不出来半个字，只强行转了话题说张佳乐醉得太厉害他怕这么送回去张姨要担心，正好二师兄单位在这里有包年的套房所以就把他送到了这里来，然后别人一样都喝得不少所以是他留下来照顾张佳乐，也给张姨打过电话了，尽管睡，明天再回去也没事儿。
嗯了一声，张佳乐接了杯热水喝了两口，又看向那台笔记本：“……爱情动作片？”
他醉意朦胧地问，而老海干笑了两声，却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把屏幕转向张佳乐看不到的方向，手指划着触摸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可惜他忙中出错，那个视频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整个房间都听得到。
“请问王杰希队长，您对和方士谦副队长同天宣布退役的百花战队前队长张佳乐……”
他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
小心翼翼而满怀愧疚地看着发小儿，老海哆嗦着嘴唇嗫喏着，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张佳乐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嘴唇看着屏幕上的王杰希，看着他身边的方士谦和他另一边的邓复升，直直地盯着，看着。
咬着嘴唇看着。
最后他扣上电脑，拍了拍老海的肩膀。
他一样也什么都没说。
07
那天之后来找张佳乐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闲聊的叙旧的介绍工作的介绍对象的，有谱的没谱的，络绎不绝。
婉言谢绝了街道办的某位“听说你以前打游戏来着？街口小陈那网吧缺个值夜班的网管，要不你先去干干试试？年轻人，别总憋在家里，也得为将来想想啊，没工作你怎么办。”的大妈，张佳乐决定出去走走，转转。
这一走走了很远也走了挺久，除了每周给家里打个电话通报一下行程又不定期的往家里发些各式各样的照片，他一直没回来，也一直没停下。
再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底，进了冬，叶子落光了，更是早就没了花。
那些曾经姹紫嫣红千娇百媚的柔软早已凋零了，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灰暗的颜色，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来到的春。
这个冬天，来得有些早。
他走地悄没声息，回来地也安静沉默，除了家里人，知道的就只有一个老海，他回来了之后结结实实锤了他两拳，却没说什么。
他退役的风波早就过去，人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也没人再继续缠着他，死追不放。
除了几天之后老海涎着脸抱了台笔记本过来，说是求他帮忙。
张佳乐这才知道自己这个发小儿其实也有打荣耀，而且已经打了好几年了。
他那个账号是四区的，职业联赛开赛第二年，张佳乐和孙哲平在百花出道的那一年开的那个区，当然现在已经进了神之领域，头顶上顶着的公会名字，是百花谷。
看着有些惊讶的张佳乐，老海嘿嘿笑了起来，眉飞色舞：“佳乐啊，搞不好你百花缭乱那身装备，里面就有用到我刷出来的材料呢。”
张佳乐什么都没答，只是点开属性面板看着他的账号，又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发小儿，挑起一边眉毛：“狂剑？”
老海干笑着挠了挠头：“我倒是想学你玩弹药来着，可是操作死活上不了手，又打不了你那么炫，而且要进百花的话……就我那弹药技术，我想进人家也不要啊！……然后你不是和孙哲平关系挺好的么，老搭档，繁花血景……所以我就玩了个狂剑。”
张佳乐再次回过头去看向账号。
看完属性装备又看过技能点再看完技能加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不错的账号。你找我干嘛？”
愣了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老海忙不迭凑到他椅子背上：“本儿过不去啊，看攻略上说装备强度要多少多少多少，我也够了，怎么就是打不过去呢？”
沉默了一下，张佳乐调整了一下那个名叫花褪残红的狂剑的键位设置，这才点了点鼠标，带着他往前走去。
“哪个副本？”他头也不回地问，而老海已经自己搬了凳子来坐在他后面，听到他问，就赶紧说了个名字出来。
屏幕上的狂剑士转了个方向，而张佳乐沉默了下之后，又问了个问题：“你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老海嘿嘿笑了起来。
“佳乐，你打开公会面板看一眼，看看成员清单你就知道了，百花谷里有几个名字不带花的啊？可以说，要进百花谷，起个带花的名儿是必要条件了都，你要是没有花字，那你就干脆叫个花名。”
手指滑了一下，张佳乐最终也没去看公会面板，身后的老海却还在说：“至于怎么叫花褪残红，我那时候正头疼着没名字可起呢，听到电视里说到这句词就叫了呗，而且也挺合适的，狂剑不是红眼么。”
张佳乐已经操作着角色走到副本前面。
把键盘让给老海看他找了几个人组上队，又听他拿过耳机来吆喝着说这次找了个高手来带队哥几个都精神着点儿听高手指挥，然后，那家伙亲手把耳机给张佳乐扣上。
他在张佳乐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语气带足玩笑意味。
“露一手给兄弟们瞧瞧——可别给我丢脸啊。”
08
那之后张佳乐经常去老海家里打本，开始还是用老海的号，后来他自己带了个弹药专家来，ID叫做浅花迷人，级别满了，装备只能说普通，不过对于张佳乐来说，这种装备，其实也够用了。
因为他跟老海的关系也因为他的技术水平，这个弹药很快就加进了百花谷，没事儿就跟人一起下本刷材料刷完材料交工会，最常一起组队的还是老海那几个死党。
这段时间里也听他们说了百花谷不少高手的八卦，其中以弹药专家的居多——也不是那些人特意要拿着这些弹药和他作比较，只是大家都是一个职业，闲着没事做，自然就会拿起来说一说。
那些弹药里面有一个叫花繁似锦的，他们八卦的时候说这人技术挺好，打法也挺炫，有点沉默寡言的一小伙儿，脾气更是好得没得挑，就是可惜整个人缺了几分气劲儿，看着总觉得和没什么自信一样，都不能叫腼腆，简直是缩了。
不过这位在暑假里来得比较多，最近来的就少了，上线时间也挺飘突不定，别人最常在线的周末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养成这种上线习惯。
有时候也有人起哄说也不知道浅花和花繁来一场的话谁会赢，张佳乐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儿，也就是被人说得多了才会淡淡答上一句，他说行啊，要是能碰上的话就来一局。
不过也一直没碰上过。
后来到了十二月，开新区那天晚上张佳乐打了个个通宵，第二天足足睡了一天，再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四号上午，一起床先看见老海坐在客厅和自己母亲说着话，手里攥着份东西，已经捏得变了形。
直到张家老太太去活动中心打牌去了之后他才把那份东西拿给张佳乐看，那是份报纸，头版头条上四个大字怵目惊心。
叶秋，退役。
这样猝不及防的消息让他愣在了当场，老海则在一边絮絮叨叨着可惜个不行，他怎么就退了呢嘉世的顶梁柱脊梁骨啊他，一代斗神啊怎么就这么退了呢他明明还能打啊，翻来覆去，没完没了。
一抬头又看见他。
“佳乐…………我觉得，你也还能打啊？”
张佳乐合上报纸。
把那些褶子捋了捋平，又捋了捋平，他头也不抬：“……老海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请你吃饭去。”
拖着老海去街角的早点铺子吃了早饭，吃完了饭老海去上班，张佳乐就戴着墨镜去书报亭买了一大堆的电竞相关杂志，当期的过期的，他把那些东西统统带回家来。
从百花离开之后，这还是头一次他主动打开这些东西。
他把那些杂志报刊里面所有关于嘉世的东西逐字逐句地看过去，他回忆着百花和嘉世的最后一次相遇，他回忆着他和叶秋的最后一次对话，他打开官方网站下了这个赛季里嘉世所有的比赛录像然后按着顺序看过去，他看完叶秋的单人赛，再对着嘉世的团队赛逐场逐场，认认真真地看过去。
最后他推开键盘。
沉默了一会儿，张佳乐对着一屋子的杂志报纸和满电脑的录像开始狂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擦都擦不干净。
09
张佳乐再次得知来自职业圈的消息的时候，又是一个月以后了。
这一个月里他忙着给百花下本交材料，有人组队的时候就组队，没人组队的时候就单刷，区区一个七十五级五人本而已，就算能难得到别人，又怎么会难得住他——更何况，他现在一点都不缺时间。
浅花迷人的次数用完了的时候他就开老海的号去刷，老海白天要上班晚上家里也有家里的事情，能跟他一样没黑没白的耗在游戏里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账号卡几乎就寄放在了他这里，要用的时候才过来拿。
也因此，他忙完了年底修罗期再上线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公会贡献度，瞬间目瞪口呆。
上交材料和装备还有其他的一些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时候，张佳乐用的一直都是他的账号。
“我不需要百花公会的贡献度。”看着自己的发小儿，百花的前队长这么说。
说完之后继续下本打怪刷材料再成组成组的扔进百花的公会仓库里，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一月的第一个周五的晚上，老海拎着两瓶啤酒两瓶果汁背着笔记本冲进了张佳乐的家门。
跟张家老太太打了个招呼，他撞进张佳乐卧室，把设备布置起来。
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每年一度，全明星周末。
看到开幕式上的全息投影的时候老海大呼小叫了半天，又说看来以后必须得想法子买现场票了，说到这里突然又停顿一下，然后笑了笑。
“……算了，买不买的吧。”
张佳乐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的百花缭乱前冲后突，装弹开枪扔手雷，弹夹切换声清脆明快，然而不是他熟悉的节奏。
模仿得很相似，但是，并不是属于张佳乐的节奏。
打着打着他又和另外一个狂剑士冲突起来，那是锋芒慧剑，现在的第一狂剑，蓝雨战队的于锋。
垂下眼睛，张佳乐端起果汁来喝了一大口。
开场秀很快就过去，司仪废话了几句之后第一个环节准时开始，新秀挑战赛。
楚云秀上场的时候老海起身去了厕所，张佳乐却捏着杯子淡淡的看着那个熟人。
他还记得几年前这姑娘在新秀赛上挑战叶修的样子，就好像他记得几年前二年级生的自己在新秀赛上挑战叶修的样子。
现在几年下去，楚云秀已经成长成了一名会被新秀小心翼翼地向往着提出挑战的大神，而自己坐在这里，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她们的挑战赛。
下一个上场是高英杰，老海还没回来，张佳乐听到他似乎是在厕所里跟什么人打着电话，而电视里那个害羞而腼腆的孩子说他想挑战的人是王杰希。
他再次垂下眼睛喝了一大口果汁。
那场比赛他看得魂不守舍，直到意识到王杰希输掉了才猛然坐直了身体，瞪着屏幕。
老海正在这个时候回来，看到电视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王杰希居然输了？”
张佳乐懒洋洋蜷回沙发里，又把手脚都收上来，他搂着抱枕缩成一团：“嗯啊，谁知道呢。”
接下来的一场也是微草的新秀，叫做乔一帆的不认识的少年，跟高英杰差不多的岁数，挑战的人是李轩，那场张佳乐看得更加漫不经心，再下一场的时候上来了的新秀却是他熟悉的人。
百花战队，唐昊。
挑战的也是他熟悉的人——呼啸战队队长，和张佳乐一样同属第二期的，林敬言。
放下水杯，垂着眼睛的那位百花元老从沙发上爬了下来。
“我去趟厕所。”
直到这场比赛打完了他才回来，缩回沙发上的时候唐昊已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林敬言还站在台上，对着尴尬无比地望着他的司仪微微笑了笑。
挥了挥手之后那个人默默走下了舞台，那个身影看在张佳乐眼里，莫名地就让他想起来了几个月前，离开百花的自己。
见他回来，老海叽里咕噜地跟他说着这场比赛里唐昊怎么赢得威风凛凛，张佳乐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在厕所里面纵使看不见画面，却也听得到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
也不好打断热心的发小儿，他只是指指屏幕：“看比赛，看比赛——”
孙翔上了台，他说他要挑战韩文清。
一叶之秋，对大漠孤烟。
坐在地板上，老海对着这个单方面想做一个了结的对决看的目不转睛，看完了之后听到韩文清的那句话的时候顿时傻在了当场。
指着屏幕，他转过头来望向身后沙发上的张佳乐，满脸不可置信。
“这……至于么？”
漫不经心地摸过来一罐啤酒，张佳乐在老海更震惊的目光里单手打开罐子，仰头喝了一大口，接着就被气泡呛得直咳嗽。
拿手背抹了抹嘴，他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老海也就是随口一问，问完了之后他又转回头去重新看着电脑屏幕，看着看着突然把当初某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佳乐，你说叶秋他……怎么突然就退了呢？”
10
那一夜张佳乐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然而他睡得很平静。
夜里有梦，然而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他跟发小儿继续一起看全明星，依然是发小儿喝啤酒他喝果汁，他没再继续碰酒，就算龙抬头打出来的时候，也一样。
不过赛后采访的时候张佳乐看的比什么时候都认真，嘉世那边的访谈没什么好看，其他战队上的各位也没什么好看，引起他注意的人，是韩文清。
老韩瞪着镜头丢下一句话，霸气十足，他说“我等你回来”。
张佳乐突然间有点羡慕。
之后是第三天的重头戏，开始之前选手们跟角色们一起上台并肩而立，他看到苏沐橙有意离孙翔远了几步。
想了想之前看到的嘉世的比赛和采访又想了想昨天的龙抬头，张佳乐刚刚勾起嘴角，导播给了百花缭乱一个镜头——邹远站在他身边，落后半步的距离。
那个微笑还没等成型，已经僵硬在了嘴角。
前天晚上他没失眠，这天晚上，张佳乐真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也没睡着，青年鬼使神差摸出手机，打开QQ——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拖出来了他屏蔽了好久的职业选手群。
群主退役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且不说他了，四个管理员里在线的，只有一个韩文清。
等张佳乐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句“你确定老叶会回来？”，他已经发出去了。
不等他撤回韩文清已经回了话，却没答他的疑问，只是自己提了个头，一句话就把张佳乐问到沉默：“你这么退了，难道心甘？”
盯着那句话看了许久，张佳乐最终终于再次摁出一句话来。
“韩文清，拿了总冠军，是什么感觉？”
韩文清依然回得很快。
“我没法跟你形容，不过，那种感觉，很不错——你试过就知道有多不错。”
这话差点把张佳乐给气地坐起来。顿了顿，他近乎自暴自弃地发去语音消息：“老韩你跟我个退役了的说这个你觉得合适？”
韩文清回他的也是语音：“我不知道跟你说这话合适不合适，不过我知道要是你复出你就有机会，但你要是继续这么一直退役下去，那就永远都不会有机会了。”
这下张佳乐真正陷入沉默。
他没有再次点开那条语音消息来听，可那句话却始终回旋在他脑海里，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韩文清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那个人大约已经下线睡觉去了，群里没人说话，头像暗着一片，只有张佳乐一个人还挂在那里。
看了看叶秋一样暗着的头像又看了看邹远同样灰着的头像，百花的前队长谁也没有点，他退出QQ。
11
元旦一过，很快就是春节。
往年的春节张佳乐一般都是三十下午才到家，今年他倒是在家里陪着父母好好过了一个年。
打扫卫生准备年货，足有六年都没怎么跟家里一起热闹了的青年跟在母亲后面忙前忙后做这做那，然而有些活，老太太和老爷子依然不让他来干。
他们怕他伤到手，即使他已经退役了。
对于父母的关心张佳乐无法拒绝，便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一些轻活儿，又掏钱请来家政公司让他们把另外一些事情给干了，清洗抽油烟机擦门擦窗，他只给父母留下些简单活计。
这段时间里韩文清没有再来找他，他也没再去找过韩文清，青年老老实实过年老老实实陪父母走亲戚哄平辈逗晚辈，一直到初七晚上。
第八赛季下半程第一场，嘉世对霸图。
这场比赛他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看的，从开头看到最后，看着苏沐橙的转变也看着霸图在团队赛上干脆利落地以血换血快速终止赛程，他还看了赛后的新闻发布会。
霸图没有对比赛说太多，霸图的发言人，来参加发布会的队长韩文清副队长张新杰，他们说得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展望。
下半赛程怎么打，常规赛排名什么成绩，季后赛想拿到什么名次，说了很多。
霸图的目标是冠军，嘉世同样有自己的目标，那么，他呢？
捏着手机，张佳乐突然有些莫名的不甘心，他没想清楚这是为什么。
——他没想太久。
因为游戏里风云再起，官方论坛的投诉区里更是被人用君莫笑这个话题刷了屏。
就算张佳乐已经退役离开了那个圈子更不跟圈里人接触，可他毕竟在圈里混了那么久，有些事情自然看得出来。
叶秋跟嘉世之间发生了什么，叶秋现在又想做些什么，张佳乐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他自认可以猜个七七八八。
更别提没多久君莫笑跟义斩天下搭上关系，没多久君莫笑再次刷屏，这次不是官方论坛的投诉区。
这一次是电子竞技的媒体平台上，从网络到平面，从首页头条到头版头条再到封面大字，标题很惊悚。
《众职业高手围攻君莫笑，跪求一战为哪般？？？》
那篇报道让张佳乐再次笑出了眼泪，没去找首当其冲的黄少天，他只是打开QQ，再次呼叫了被点名了的韩文清，那位此时没有在线，估计是被经理约去谈话了，所以张佳乐只是给他留言：
“你说我如果复出，就会有机会拿冠军，对吧？”
半天之后他看到答复。
“你若是想来霸图，我倒履相迎。”
张佳乐垂下眼睛。
“……让我再想想。”
12
他说要想想，韩文清就真让他想。
那男人不闻不问什么话都不说，他打他的比赛，霸气雄图，一如既往。
张佳乐依然安安静静围观常规赛依然本本分分潜伏在百花谷里抢boss刷副本，又在某个周末抽空去了一趟百花，不管最后他复出不复出他在哪里复出，他跟百花之间确实需要做一个了断。
那个周末是百花的客场，俱乐部里安安静静，选手一个都不在，就连工作人员都少了一多半。
院子外面的绿植跟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那些或高或低的树上星罗棋布了无数花苞，藏在叶子下面的，招摇在枝头随风摇曳的，还没开，但是应该快开了。
等到花开的时候，应该又是一片缭乱似锦。
倒是训练营里还跟平常一样热火朝天，少年们脑袋上扣着耳机盯着屏幕专心致志，鼠标键盘震天响。
陪他来拿东西的是百花老板，这次他特意没有随队一起去外地打比赛，而是留下来等张佳乐，他带他去了他当年住的那间宿舍，他当时跟孙哲平一起住的那间宿舍。
这屋里一切都是老样子，他落荒而逃的时候把东西丢成了什么样现在就基本还是什么样子，除了有人定时来打扫一下卫生之外，别的几乎都没有变动。
从架子上拖下行李箱，张佳乐开始收整自己要带走的东西，百花老板却没离开，他将房门重新关上，又在看到张佳乐疑惑的眼神的时候笑了一下：“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前百花队长什么都没说。
虽然相处了六年，不过说实话他跟老板其实也不算太熟，跟他真正熟悉的人是孙哲平，那家伙在找上自己要自己跟他打个组合之前就已经跟老板认识了很久，百花战队成立了之后他俩也一直关系很好，倒是张佳乐跟老板，一直都没能真正熟起来。
孙哲平在的时候就没做到，孙哲平消失了之后更做不到了。
然而也知道他这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张佳乐继续埋头收拾东西，他不说话。
老板也不说话，只坐在孙哲平光秃秃的床板上看着张佳乐收拾，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整理杂物的声音。
张佳乐很快停止了战斗。
说真的他确实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他在百花的时候常年穿队服私服根本没有几件，现在他退役了队服不能再穿他又不想带走做个纪念，这些东西就不必收拾；而他当时的那些牙刷牙杯日常用品，半年多时间没有人用过现在也不好再要；他的电脑是战队给配置的，只有一些个人的档案资料需要拷走可那些他在云盘里都有备份；这么算下来要带走的也就只有一些杂志书籍，再就是一些荣耀里获得过的荣耀。
比如三个亚军纪念品，还有一张MVP奖状。
第五赛季常规赛的MVP奖状，发给百花缭乱的操作者，百花战队副队长张佳乐。
将奖状夹进杂志里，在杂志上面压上几本书，张佳乐强忍着不让自己想起那个赛季打到一半就退出比赛了的孙哲平。
——那家伙的手伤，早在赛季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只是开始的时候他没觉得那个手伤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而等后来他知道那个手伤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赛季里的张佳乐很拼，特别拼，那个赛季的张佳乐固执地认为若是他多负担一些他多努力一些孙哲平就可以少操作一些少负担一些，那个赛季里他逼着孙哲平去做治疗做保健做很多东西，又在确定孙哲平的手无法挽回之后将命都拼上。
那个赛季的张佳乐单纯而固执地认为，若是他努力一些，那么孙哲平，就算他留不到最后，就算他依然不得不离开，可是，起码他可以拿过一个冠军，他可以带着最高的荣耀离开。
——他拼出来一个MVP，却没拼出来一个两个人共同的冠军。
而第六赛季里百花缭乱身边还站着落花狼藉，张佳乐身边却再也没有了孙哲平；到了第七赛季，百花缭乱的身边，连落花狼藉都没有了。
13
将所有东西都放好，张佳乐扣起行李箱，站起身来。
他的前老板跟着一起站起身来，之前一直安静，此时问了他一个问题：“小张啊，我冒昧问你一句，你想过复出的事情吗？”
张佳乐顿了一顿才回答他：“在想。”
他就说到这儿，剩下的话，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前老板对着他笑，眼角有些皱纹——张佳乐这才发现原来这人也老了，不再是当初孙哲平介绍他跟自己认识的时候：“你要是真想复出的话，考虑一下霸图吧。”
这话说的张佳乐一个愣怔，对面给他发了六年工资的人则一点都没有勉强的样子，只继续笑着往下说，语气和气非常：“前些天霸图那边跟我接触了一下，说是有意购入百花缭乱，我不知道他们找过你没有，也不知道你跟他们谈的怎么样，不过，要是你真打算在霸图复出，那，我就答应了。”
这话听得张佳乐更加愣怔，对面的男人已经对着他伸出手来。
“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对手了，不过不管怎么着——祝你好运。”
抿着嘴唇，张佳乐跟他的前老板轻轻一握。
“谢谢——也祝百花好运。”
14
从百花回去之后，张佳乐依然没有回复韩文清。
只是浅花迷人上线的时间增加了很多，更把活动范围从副本里转移出来，他开始投入到抢野图boss的活动里去。
之前那段时间里他沉浸在副本中只跟老海那几个好友接触，交材料刷声望都没不用自己的浅花迷人，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不过现在，大概已经没有那样的必要了。
当然他也不怎么觉得这些网游玩家们能把浅花迷人跟张佳乐联系到一起，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遇到叶秋。
开着马甲混在霸气雄图的公会里当卧底一混半个多月，就为了找个相对不错的牧师。
想一想当年要啥有啥的联盟斗神，想一想后来几乎是众叛亲离的嘉世队长，想一想现在费心费力抢boss当卧底连升级都不能好好升的散人叶秋，张佳乐长长吐出一口气。
外面客厅里母亲正在看电视，有个男生唱着不知名的歌。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又吐了口气，张佳乐重重点了点头。
对那家伙，对自己。
——也对林敬言。
自从全明星的新秀赛上被唐昊以下克上之后那位同级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起来，呼啸的粉丝话说的太难听，而且那些难听话不仅仅是在荣耀官网上说，他们甚至把那些话一直说到了呼啸的俱乐部论坛上。
呼啸官方一直没有制止。
即使林敬言已经在各种场合表了态他说他可以让出正选席位让出唐三打以替补身份继续为呼啸效力——他以一个七年主力七年队长的身份这么说。
可是呼啸官方依然没有半点回应。
他们不制止粉丝的谩骂，也不肯对林敬言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
张佳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暗示让他寒心。
他也看了那些喧嚣尘上的坊间流言，许多人言之凿凿百花要给唐昊买唐三打，不过张佳乐知道，不可能。
百花战队自始至终打的牌就是弹药与狂剑，落花狼藉后继无人是一回事儿，当初买郑轩没成功所以推了邹远是另一回事儿，现在有可能出售百花缭乱那又是另外一码事儿，可他们不可能，也不会再确立第三个核心职业出来。
即使唐昊有可能，或者说已经成为了上位的新神。
这么想一想，呼啸不出声的原因就很简单了——他们要收入唐昊来操作唐三打，那还需要什么林敬言？
张佳乐第三次吐出一口气，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是韩文清发来信息。
“我，张新杰，林敬言，若是再加上你，够不够资格挑战总冠军？”
15
这句话张佳乐依然没有立刻回答他。
毕竟常规赛已经打完，嘉世早就出局掉进了挑战赛，呼啸百花双双无缘季后赛，霸图可还有至少两场比赛要打。
那段时间里他也依然继续陪着百花各种抢boss，从各种各样的人手底下，不过没有遇到叶秋——他想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段跟百花粉这么平静地站在一起的时间了。
一直到季后赛第一轮打完，霸图输给烟雨，季后赛上韩文清平静而淡定。
“明年我们再来。”
关上网页，张佳乐露出一个微笑。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那边没有人接。
张佳乐也没想过会有人接，他只是听着里面的拨号音，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响了三次之后他开口，对着电话里的电流声。
“我要复出了。不回百花。我会去霸图，老林也去。
“之前突然退役的时候有不少人骂我，这次不在百花复出，骂我的人估计会更多——不过，就那样吧。
“为了冠军——我的冠军。”
这么说着，张佳乐刷卡登录游戏点开公会面板，在退出公会的选项上一个单击，然后确认。
那天晚上老海赶来了他家问他怎么突然退了公会，张佳乐没打算瞒他。
而他的发小儿听完之后闷了很久，最后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你去哪儿？”
“霸图。”一边收拾东西，张佳乐一边回答。
他那发小儿又揉揉鼻子，继续瓮声瓮气：“……佳乐你不在百花复出……会有很多人骂你啊——我当然不会，我首先是你的粉，然后才是百花粉，但是——”
张佳乐抬起一只手来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将奖状从书里拿出来搁进抽屉里，唯一一个没拿过冠军的MVP再次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话，“我知道，也确实是我对不起他们——然而，我不是……也不能是，为了他们打荣耀的，所以……骂吧。”
这么说完他送走老海，转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母亲站在房间门口，手扶着门框，她直直望着他。张了张嘴，张佳乐正想安抚一下母亲让她不要再为自己担心，当妈的已经走到儿子面前。
她身材比张佳乐娇小的多，站在儿子面前需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又踮起脚来给儿子理了理衣领，再给他顺一顺头发。
孙哲平还在百花的时候张佳乐虽然是中长发不过还在男生的正常范围之内，而失去了搭档之后孤身一人的百花队长就再没剪过头发，他说他没时间。第三次决赛失利之后张佳乐推了个平头，这大半年时间里他没怎么打理，现在头发又长长了。
刘海垂下来挡着小半张脸，头顶乱七八糟的一蓬，发尾扎得后颈酥酥的痒。
帮儿子把乱发别到耳后又帮他把刘海理齐露出眼睛，当妈的退后一步仔仔细细把儿子从头看到脚，她问：“你那些事情，我其实一直不懂，不过小海的意思是，你可能会挨骂？——挨那些之前喜欢过你的人的骂？”
张佳乐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又被母亲阻止，而她继续问：“但你还是要去做？即使被骂也不后悔？”
做儿子的闭紧嘴唇，继续点头。
他的母亲也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她给了儿子一个拥抱。
“那就去做。”
抱紧母亲，张佳乐将脸埋在了老太太肩膀上，他想起那天听到的歌。
——向前跑，迎着冷眼与嘲笑。
16
张佳乐飞来霸图的时候，接机的是韩文清。
那时候林敬言已经跟张新杰联手抢了好几天的boss，白天有他俩晚上有叶秋，整个神之领域都是苦不堪言。
不过张佳乐可没心情关注那些八卦，他只是跟在韩文清后面把霸图主楼转了个遍儿，从训练室到健身房，从门房到食堂。
转完之后回到会议室，他接过霸图经理递来的合同。
一起摆在桌子上的还有一张账号卡，卡面他太熟悉了，那是百花缭乱。
他早就知道霸图已经跟百花提出了收购意向，他也知道百花老板跟他许诺如果他真会在百花复出那他就同意霸图的收购意向，然而真的看到这张卡的时候，张佳乐还是觉得自己从头顶到脚后跟，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却没有立刻拿起那张卡，他先打开的是合同。
也没看霸图开出了怎样的条款，也没看合同期限也没看霸图开出的年薪，张佳乐直接翻到最后，在乙方那栏签下自己名字。
这下霸图的老板和经理一起苦笑了起来，合同上年薪和期限，就是想等张佳乐看完合同之后慢慢商量，毕竟这是位大神，又是自家队长点名要的人，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这么……
那边韩文清已经伸出手去。
“欢迎加入霸图。”
张佳乐笑嘻嘻地跟他握了握手：“今后就请多指教啦——队长。”
说着，他拿起百花缭乱的账号卡，用力握紧。
将账号卡装在心口的口袋里，张佳乐提着行李，跟在韩文清后面往宿舍区走。
霸图的宿舍都是单人单间带空调和卫浴，区别仅限于方位不同。
又看舍管拎着一大串钥匙给他介绍目前还有哪些房间是空着的，张佳乐挠了挠头，他在平面图上随手点了一间空房，离韩文清和张新杰的房间都挺近，隔壁就是同级生林敬言。
接了舍管递过来的钥匙，他记了房间号，提起行李往那边走。
霸图的宿舍区绿化做得相当不错，三层小洋楼掩在爬山虎下面，满室都是绿荫。门口的花园里开了一片月季，林荫道上夹道两排芙蓉紫薇，迎着烈日蓬勃怒放，鲜艳的跟日头一般毒辣。
虽然是夏休期，然而霸图宿舍里还是有不少人在，不知道哪间宿舍没关门，有人插着外置音箱听歌，木吉他的声音在一片人声嘈杂里莫名的清晰。
他跟着唱起来。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的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也渴望着，也哭也笑的平凡着，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从来没得到答案，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掏出钥匙，张佳乐打开房门，迈进自己接下来的一年甚至几年里要住的房间，他唱出最后一句。
“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01
荣耀职业联赛第八赛季夏休期转会窗第三周第四天，百花缭乱转会霸图。
当晚，张佳乐接受记者采访，承认将在新赛季复出，而且已经和霸图战队达成协议，新赛季，将为霸图战队效力。
END
